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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结贾平凹
□唐云岗
文章字数:
  认识贾平凹先生全因书。
  1980年,17岁的我踏进了离家十里远的蒲城高阳中学。那时候上高中说穿了就是为了考上大学,进城吃商品粮。但大学委实不好考,高阳中学算得上县里的好学校,但200多个毕业生能考上20个大学生就算优异成绩了。我们的学习压力可想而知。尽管如此,我对课外书的阅读却是如饥似渴。但那时的书还很少,不说我囊中羞涩,常常为吃一份一毛钱的洋芋丝算计,即就是有钱,也很难买来一本喜欢的书。
  一天,去高阳供销社买作业本,发现货架上摆了两本书。一本已经忘了是什么书,一本是《山地笔记》,作者为贾平凹。我知道贾平凹,1978年他的《满月儿》荣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,考高中时,老师说语文课可能会考获奖的作者都是谁,我们便摇头晃脑地背:“《班主任》的作者刘心武、《满月儿》的作者贾平凹……”贾平凹何许人也?不知道。《满月儿》写的啥?不知道。现在“贾平凹”突兀地站在面前,我的心一时不自觉地跳快了。
  镇静了一下,我用胆怯的口吻问营业员能不能看一下《山地笔记》,售货员翻了我一眼,不情不愿地把书拿给我。我接过书,匆匆看了一下书背,定价为0.67元。我吓了一跳,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。六毛七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,扔在地上可能也不会去捡,但对当时的我却是令人咋舌的大款项。虽然我兜里有这么多钱,但这是我一分一分从嘴里抠出来的,何况还有买作业本的钱。我拿不定主意,不停地翻书,可除了“贾平凹”三个字外,书里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也没有跳进我的眼睛。营业员不耐烦了,说你买不买,不买别把书弄脏了。一瞬间我的主意拿定了说:“买,当然买!”
  书拿走了,作业本只能存放在货架上。回到学校,我认真地读起了书,还在写景、富有哲理的句子下画了线。多少年后,书里收录的《满月儿》等作品以及胡采的序,一直在我心中记忆犹新,贾平凹也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我心中。
  上了大学,图书馆里有的是报纸、杂志和书,但一本一本从头到尾地读已不可能,只好有选择性地读。可只要看到贾平凹的文章和书,我就一本(部、篇)不落、一字不跳地看,无论长篇、中篇、短篇、散文、诗。参加工作后,有了工资可以买书了,但薪水微薄,还要养家糊口,只能挑着买,但贾平凹的书我却毫不吝啬,他只要一出书我就买。贾平凹似乎不愿意辜负我,又似乎总和我作对,文章一篇一篇地写,书一本一本地出,几十年来经久不衰,搞得我只得勒紧裤腰带地买,应接不暇地读。有时候我想:贾平凹是个人吗?要是个人,他的脑子和常人一样吗?要不他咋能写出那么多的书?
  我一直想见到贾平凹!
  年轻气盛时,我曾经暗想:等我在文学上搞出点儿名堂,就去见贾平凹!
  几十年过去了,在贾平凹这个大巫面前,我还是个小巫!
  我的首部长篇小说《城市在远方》举办研讨会时,主办方要我亲自邀请贾平凹。圈内人都清楚,贾平凹一般很少参加这类活动,一些熟人的面子也不给,自然受到的非议也多。我却理解贾平凹,想想,贾平凹只要愿意参加,就会整天泡在这些没完没了的活动中,如此,他还会写出那么多的作品吗?尽管如此,我还是诚惶诚恐地给贾平凹发了条邀请信。
  很快,贾平凹的短信来了:“我在商洛,后天回来。再联系!”
  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。
  2011年6月9日,也就是《城市在远方》研讨会举办的前两天,贾平凹说的“后天”,我揣着大红请帖,提着一兜贾平凹著作,心情激动而又忐忑不安地去见贾平凹。走进西安永松路一座高楼,出了电梯,一面门上挂了一个用粗皮绳穿着的牛铃铛,这便是贾平凹工作室。不知因为天热,还是紧张、激动,我的头上竟然冒出了汗。我小心地摇了摇牛铃铛,门很快开了,电视上、照片上见过的贾平凹真实地站在了我面前。我头上的汗欢快地滚了下来。
  进了门,屋子里堆满了石雕,却干净、整洁。坐定后,我递上请帖,抹了一把汗,解嘲地说:“终于见到您了,有点激动,汗都出来了。”贾平凹笑了笑,看着请帖说:“好,我争取参加!”随后,我拿出书让他签名。轮到《山地笔记》时,贾平凹认真地翻了翻说:“这本书已经不多见了!”我忍不住心虚地说:“您还有没有?没有了送给您。”贾平凹忙说:“有,有。”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,他真要,我十二万分不情愿呢!最后,我拿出一本《城市在远方》让他题词,贾平凹想了想,在扉页上写道:
  好好读一读这本书!
  

贾平凹

  《城市在远方》研讨会在西安雍村饭店举行,贾平凹准时来到会场,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,一位市级领导还悄悄给我说:“让照相的多给我和贾主席照几张相!”
  2013年5月,陕西省作家协会第六次会员代表大会召开,我有幸当选为代表。去参会时,我又提了一兜贾平凹的书,欲在会议间隙让他签名。晚上预备会结束后,我发短信和他联系:
  “贾主席:您晚上回不?我又拿了好多书,想让您签名!”
  “后天吧,晚上事还多。”
  “后天就散会了。”
  “会一完签。现正改几个大会讲话。”
  “您在几号(房间)?”
  “那明天上午饭后吧。”
  “我十一点到您房间行不?明天您更忙。”
  “十一点半吧。”
  “好!”
  十一点半,我去了贾平凹房间。贾平凹放下案头工作,不厌其烦地给我签了一本又一本。末了,我又奉上一本第二版《城市在远方》让他题词。贾平凹沉思了一下,在扉页上写道:
  有云岗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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