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双皮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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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辉考上省城大学的消息，就像一条爆炸性新闻，一夜之间传遍了小山村。
陈辉父亲蹲在房沿台上，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天空。太阳刚刚冒出山头，一缕缕阳光射进院子，透过树梢，就像金子一样洒在地面上。枝头上的麻雀跳跃着、鸣叫着。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陈辉父亲刚打开门，一群乡亲迫不及待地涌入，院子里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“村里老几辈没出过大学生，你这是哪辈子积的福啊？”
“老陈！这下你时来运转了，以后跟着大学生享清福了！”
“老陈啊，啥时候摆酒席请咱们全村人乐呵乐呵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请抽烟！请抽烟！”陈辉父亲望着满院子的乡亲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包烟，给大家分发着。
“老陈，这烟可拿不出手啊，得换更好的才行！”人群中有人打趣道。
“我们要吃喜糖呢！”几个妇女大声喊着。
“改天吧！”陈父满脸通红地说，“改天请大家吃席面，抽好烟，吃喜糖！”
前来贺喜、看热闹的乡亲说笑着，相继离开了院子。
“他爸！你还不赶快去镇上买一些棉花和布料，要不我拿啥给辉辉缝铺盖呢！”陈辉母亲站在房门口，看着蹲在院子中间的丈夫，催促着。
陈辉父亲听到老伴儿的话语，站起身，扔掉烟蒂，一言不发地出了家门。
陈辉穿着舅舅送的T恤，背着崭新的铺盖，脚蹬着母亲缝制的布鞋，在父母的目送下，沿着山间小路，走出了大山。
踏入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，陈辉走在树荫下，一边走着，一边张望着，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喜悦。
“这位同学，你也是来报到的新生吧？”
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，像仙女一样的女孩，一手提着装满生活用品的网兜，一手提着铺盖卷儿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。
“嗯！”心脏怦怦乱跳的陈辉红着脸，低下头没了二话。
“你是哪个系的？”女孩放下网兜，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。
“中文系！”“这么巧啊！”女孩惊喜地说，“我们是一个系的！”
“我帮你拿铺盖吧！”陈辉说着，伸出右手。
“不用了！不用了！”女孩弯下腰，拿起地上的网兜说：“我们快去报到吧！”
陈辉缩回手，跟在女孩后边，沿着林荫大道旁的指示牌，向报到处走去。
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。
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那双大眼睛浮现在陈辉的脑海里。
转眼，国庆节悄然而至。系里举行联欢会，教室成了欢乐的海洋。然而，陈辉却一无所长，只能瞪大眼睛，满是羡慕地望着同学们蹦蹦跳跳。
“陈辉！能请你跳一支舞吗？”
一手叉腰，一手做着邀请的姿势，眼睛里冒着热情火焰的女孩。
“我——我——”满脸通红的陈辉，支支吾吾，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陈辉，跳一个！陈辉，跳一个！”
教室里的口哨声、起哄声，震耳欲聋。
僵立的陈辉，仿佛一尊雕塑，手足无措，满心慌乱。
“来！我教你跳吧！”她神色淡定地说着，拉起陈辉的手，一边示范动作，一边打着节奏。
陈辉笨手笨脚地模仿着。他脚上那双朴素的布鞋，与她乌黑锃亮的皮鞋形成鲜明对比。他不慎踩了她的皮鞋。
“对——对不起！我——我实在不会跳舞，你们跳吧！”
陈辉挣脱她的手，扭头出了教室向林荫大道走去。大道上，空无一人。
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涌上心头。
这双布鞋，是母亲熬夜一针一线缝制的，此刻，他却恨不得立刻将其抛到九霄云外，换上一双锃亮的皮鞋。可这对他来说，无疑就是一种奢望。
国庆假期，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外出，他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看着喜欢的文学书籍。不多时，便觉得浑身不自在，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皮肤上爬行。他离开图书馆到宿舍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，径直向浴池走去。
陈辉站在淋浴下面，快速冲了一个澡，来到换衣间，穿好衣服。低头穿鞋的时候，地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。他的心里咯噔一下，一个念头涌上来。他环顾四周，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，便抓起皮鞋，麻利地穿在脚上，同时将自己的布鞋匆匆裹进衣服里，逃也似的离开了浴池。
假期结束了，陈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，走起路来昂首挺胸，步子迈得很大，显得精神了许多。
“陈辉，真是鸟枪换炮了啊！”他的下铺打趣道，满脸羡慕。
“什么呀？”陈辉愣了一下，恍然大悟地说，“父亲托人假期捎来的！”
他坐在床沿一边看书，一边摇晃双脚，似乎向舍友炫耀着。
“皮鞋倒是挺好看的，就是与衣服不太协调啊！”心直口快的舍友躺在床上说。
陈辉放下书，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，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脱下鞋躺在床上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想不到的是，从国庆假期开始，每天晚上他都会被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惊醒……
一天晚上，备受煎熬与折磨的陈辉，躺在床上听到同学们都相继打起了呼噜，自己却毫无睡意，不觉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……陈辉悄悄穿好衣服，用枕巾裹着皮鞋，蹑手蹑脚走出寝室。趁着夜色，把皮鞋端端正正地放在浴池门口，扭身跑向操场。
陈辉坐在双杠上，秋夜的风，吹在脸上，凉凉的，不觉打了一个寒战。陈辉的心里，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。
跳下双杠，他又悄悄回到寝室脱衣上床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……
陈辉父亲蹲在房沿台上，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天空。太阳刚刚冒出山头，一缕缕阳光射进院子，透过树梢，就像金子一样洒在地面上。枝头上的麻雀跳跃着、鸣叫着。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陈辉父亲刚打开门，一群乡亲迫不及待地涌入，院子里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“村里老几辈没出过大学生，你这是哪辈子积的福啊？”
“老陈！这下你时来运转了，以后跟着大学生享清福了！”
“老陈啊，啥时候摆酒席请咱们全村人乐呵乐呵呢？”
“……”
“请抽烟！请抽烟！”陈辉父亲望着满院子的乡亲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包烟，给大家分发着。
“老陈，这烟可拿不出手啊，得换更好的才行！”人群中有人打趣道。
“我们要吃喜糖呢！”几个妇女大声喊着。
“改天吧！”陈父满脸通红地说，“改天请大家吃席面，抽好烟，吃喜糖！”
前来贺喜、看热闹的乡亲说笑着，相继离开了院子。
“他爸！你还不赶快去镇上买一些棉花和布料，要不我拿啥给辉辉缝铺盖呢！”陈辉母亲站在房门口，看着蹲在院子中间的丈夫，催促着。
陈辉父亲听到老伴儿的话语，站起身，扔掉烟蒂，一言不发地出了家门。
陈辉穿着舅舅送的T恤，背着崭新的铺盖，脚蹬着母亲缝制的布鞋，在父母的目送下，沿着山间小路，走出了大山。
踏入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，陈辉走在树荫下，一边走着，一边张望着，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喜悦。
“这位同学，你也是来报到的新生吧？”
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，像仙女一样的女孩，一手提着装满生活用品的网兜，一手提着铺盖卷儿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。
“嗯！”心脏怦怦乱跳的陈辉红着脸，低下头没了二话。
“你是哪个系的？”女孩放下网兜，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问。
“中文系！”“这么巧啊！”女孩惊喜地说，“我们是一个系的！”
“我帮你拿铺盖吧！”陈辉说着，伸出右手。
“不用了！不用了！”女孩弯下腰，拿起地上的网兜说：“我们快去报到吧！”
陈辉缩回手，跟在女孩后边，沿着林荫大道旁的指示牌，向报到处走去。
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。
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那双大眼睛浮现在陈辉的脑海里。
转眼，国庆节悄然而至。系里举行联欢会，教室成了欢乐的海洋。然而，陈辉却一无所长，只能瞪大眼睛，满是羡慕地望着同学们蹦蹦跳跳。
“陈辉！能请你跳一支舞吗？”
一手叉腰，一手做着邀请的姿势，眼睛里冒着热情火焰的女孩。
“我——我——”满脸通红的陈辉，支支吾吾，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陈辉，跳一个！陈辉，跳一个！”
教室里的口哨声、起哄声，震耳欲聋。
僵立的陈辉，仿佛一尊雕塑，手足无措，满心慌乱。
“来！我教你跳吧！”她神色淡定地说着，拉起陈辉的手，一边示范动作，一边打着节奏。
陈辉笨手笨脚地模仿着。他脚上那双朴素的布鞋，与她乌黑锃亮的皮鞋形成鲜明对比。他不慎踩了她的皮鞋。
“对——对不起！我——我实在不会跳舞，你们跳吧！”
陈辉挣脱她的手，扭头出了教室向林荫大道走去。大道上，空无一人。
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涌上心头。
这双布鞋，是母亲熬夜一针一线缝制的，此刻，他却恨不得立刻将其抛到九霄云外，换上一双锃亮的皮鞋。可这对他来说，无疑就是一种奢望。
国庆假期，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外出，他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看着喜欢的文学书籍。不多时，便觉得浑身不自在，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皮肤上爬行。他离开图书馆到宿舍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，径直向浴池走去。
陈辉站在淋浴下面，快速冲了一个澡，来到换衣间，穿好衣服。低头穿鞋的时候，地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。他的心里咯噔一下，一个念头涌上来。他环顾四周，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，便抓起皮鞋，麻利地穿在脚上，同时将自己的布鞋匆匆裹进衣服里，逃也似的离开了浴池。
假期结束了，陈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，走起路来昂首挺胸，步子迈得很大，显得精神了许多。
“陈辉，真是鸟枪换炮了啊！”他的下铺打趣道，满脸羡慕。
“什么呀？”陈辉愣了一下，恍然大悟地说，“父亲托人假期捎来的！”
他坐在床沿一边看书，一边摇晃双脚，似乎向舍友炫耀着。
“皮鞋倒是挺好看的，就是与衣服不太协调啊！”心直口快的舍友躺在床上说。
陈辉放下书，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，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脱下鞋躺在床上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想不到的是，从国庆假期开始，每天晚上他都会被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惊醒……
一天晚上，备受煎熬与折磨的陈辉，躺在床上听到同学们都相继打起了呼噜，自己却毫无睡意，不觉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……陈辉悄悄穿好衣服，用枕巾裹着皮鞋，蹑手蹑脚走出寝室。趁着夜色，把皮鞋端端正正地放在浴池门口，扭身跑向操场。
陈辉坐在双杠上，秋夜的风，吹在脸上，凉凉的，不觉打了一个寒战。陈辉的心里，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。
跳下双杠，他又悄悄回到寝室脱衣上床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