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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篾织就的世界
□林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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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根竹子,不仅有“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”的坚韧气节,亦有其柔软之处。将竹子破开,破成一根根竹篾,那风过不折、雨过不弯的竹子就似乎具有了别样的生命力,能够在人的指尖灵巧地穿梭,织就一样样浑然天成的工艺品,那是一个淳朴自然的世界,是历史于今天源远流长的遗留。
  我国使用篾编用具的历史可追溯到先秦时期。长江中游南岸气候温湿,盛产毛竹、水竹等。唐宋时期,人们便大量使用竹床、竹席、竹椅、蒸笼、簸箕、竹篮等生活劳动用具,篾编工艺由此流传。在物质缺乏的古代时期,就地取材是一种智慧的象征,是我们先祖对于大自然的和谐利用。篾编用具环保又实用,轻巧又方便,往往提携在民间少女的指尖、摆弄在做饭妇人的手中、铺垫在劳动汉子的身下,一切所求皆亲近自然,竹子的清香渗透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,是今天的诸多现代用品难以比拟的雅致。
  竹篾编织的制作流程既讲究又复杂,编织的技术要求较高,整个流程包括选材、破竹、分篾、铡篾、煮篾(浸泡)、编织等多项工艺。篾匠艺人都必须掌握砍、锯、切、剖、拉、撬、编、织、磨等基本功,在编织中,以经纬编织法为主,并交叉利用疏、编、穿、锁、扎、套等多种编织技法,从而编织出质朴美观,各式各样的花纹图案来。曾见过一些能工巧匠,手中拿着一根竹子,用斧子找准角度轻轻一劈,坚硬的竹子立刻化作整齐划一的几瓣,没有半点拖泥带水,真可称得上随心所欲。那轻松自在的神态,似乎无论竹篾是粗是细尽在掌握之中,心有所想便有所得,想来庖丁解牛也不外如是。
  竹篾用具不仅实用,而且往往有极好的寓意,画面以竹篾的原色黄色为底色,或配以通过染成红色、绿色竹篾条编织图案、文字,以表现吉祥喜庆。民间婚姻嫁娶、节日祭祖等都少不了篾编用具,用贴着红色图案的竹篮装着各种寓意吉祥的礼品摆放在供案上,这已经成了一种普遍的风俗,寄托着人们朴素美好的心愿,代代相传。
  篾编用具不仅运用于正式场合,还往往是孩童们充满童趣的寄托。竹篾可用于编织成风筝的骨架,轻巧的风筝摇摇晃晃带着孩子们对自由的向往高高飞翔。竹篾也可以用来编织蟹篓,孩子们在小溪河水的清凉中欢笑,带着满篓子的收获,踏着黄昏的夕阳回家。竹篾还可以编织成小扇一把,在炎炎的夏日带来丝丝凉爽,那些小扇轻摇的时光,注定是身在空调房中都无法忘却的微光。这些廉价的东西足以带来无上的快乐,孩子的欢乐就是这么简单,自由、亲情与梦想,便足以织就天堂。我们的记忆总和这些竹篾有关,让我们魂牵梦萦永远难忘,因为我们或许不能像竹子一样高风亮节,却能像一根根竹篾一样坚韧着编织生活的希望……
  一根根竹篾在灵巧的手指间翻飞跃动,与历史的进程相比,这样的速度太过缓慢,敌不过光阴逝去,比不上工业进展。这些属于自然的东西终究会渐渐淡出我们的生活,可是我们不会忘记,夏夜的院子里有萤火和星光,爷爷铺好了凉床,奶奶轻摇着小扇,那些缠绵的语调轻哄着我们坠入梦境,我们终究与自然一体,心中有一片竹子的天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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