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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串水晶链
□钟 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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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每日黄昏放学后,我都会到办公楼前的空坪上和同事杨打一会儿羽毛球。杨是我们学校公认的羽毛球好手,和她过招,刺激着呢。我奔跑着,跳跃着,一个球来,一个球去。衣服上挂着的水晶链子,也跟着我摆动的身子一颠一颠地跳。一些围观我和杨“pk”的内宿生,一声声地为我们呐喊加油。那兴奋的样子,让我感动。我对杨笑着说:“你手下留情啊,别让我太失面子哟。”杨亦笑,“呵呵,那是你自己的问题,怪不得我的,谁让你戴着一挂长长的链子和我过招呢。”想想也是。我摘下链子,把它和钥匙、还没放回办公室的教师用书等一起放在空坪的显眼处。我们激烈地较量着,围观的学生渐渐散开,好些去吃饭了。打着打着,杨突然大发力,球被打到一棵桂花树上。我乐了,赶紧和杨想办法捡球。
  等我们把球捡回来准备发球时,我抬头一看,啧啧,怪事,我放在书堆上的水晶链居然不见了。我们停下来,四下张望,未果。那条链子是一个朋友从西藏给我带回来的,它虽不贵,却是朋友对我的一份情。我懊恼着,低下头继续找。这时,萍跑过来对我说:“老师,不要找了,我知道你的链子在哪儿。”我忙问。“被我同寝室的莉莉拿走了。”萍是我班上的学生,文静乖巧,不像个说谎的人。文也跑了过来说:“老师,是真的,是真的,真是让莉莉给拿走了。”
  是她?我隔壁班的学生莉莉。我曾给她班上代过几节课,对她并不陌生。在我的综合实践课上,她曾把书竖起来,在里面放了面小圆镜子。镜子里晃动着她的脸,一朵娇艳的花。那镜子,还被我给没收了。
 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,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,我也跟着走了过去。忘不了我走进教室时莉莉脸上的慌张。她双肩耸动,像只受惊的兔子,两只眼珠乱撞着,手握得紧紧的,一抹红,彩霞般铺满她的脸。寂静的教室,犹如平静的水面,被突然扔进了一块石头,荡起水花无数。我微笑着说:“莉莉同学,请你出来一下。”她可能没料到我会是这种态度,一愣,头低低地朝我走来。我还没开始说话,两行泪就从她脸上无声地流下。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说:“是你捡到老师的链子吧。是老师糊涂了,把东西乱放,以后不会了。”她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,复又低着头使劲地捏着衣角。
  半个小时后,我回到房间,看见门的把手上挂着我的链子,还有一封她的信。她在信中写道:“老师,你的链子是我拿的。谢谢你保全了我的面子。当时我以为我完了,我不敢想象那后果,我以为接下来该是同学们对我的鄙视和嘲弄。真是那样的话,我还能抬起头来吗?我不敢想象。”
  晚自习下课后,再碰见她。她起初有些不好意思,尔后脸上的表情开始放松了,最后舒展成了一个灿烂的笑。月光皎洁,她的心情也该是明亮的吧。如果这样,很好了。我想:把链子转送给她,由她保管这份朋友送我的心意,一定会更有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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