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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哭了,他也哭了
□梁新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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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早上,我正在给同学们听写反义词,突然,有个男生举起手来:“老师,他哭了……”男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同桌。
  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”我关切地询问道。
  “他不会写反义词。”男孩在低头抹眼泪,同桌代替他回答。
  “大家想一想该怎么劝劝他?”我略一沉吟,反问道。
  “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是抄写反义词,今天是要听写的。他肯定是抄写了一遍,没记住。”这个同学的话说出了班级里普遍存在的问题。
  “刚才,老师让大家课前复习,还让同桌之间互相背诵,他都不参加,老是走神。”有个同学指出了男孩的错误。
  “那同学们说说这是什么的眼泪?”我见火候已到,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。
  “后悔的眼泪。”
  “着急的眼泪。”
  “惭愧的眼泪。”
  “同学们说得都有道理。流这样的眼泪有好处吗?”
  “有。他就知道不能偷懒了。”
  “有。他就不会再让老师家长催着他写作业了。”
  “有,他就能管住自己,上课不再走神了,不再自言自语了……”
 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发言,我微笑着仔细倾听着。这是同学们在觉醒,在自我教育。作为老师,我所做的就是当一个沉默的观众。
  “老师,他也哭了。”同学们发现又一个男生哭了。
  这个男生可是我们班上的调皮鬼,分分秒秒都不让人安生。他早上来校时带了一把削水果的小刀,上英语课时用小刀刮课桌玩,我得知后立即没收了他的小刀,并在全班强调了学校的要求——坚决不能把管制刀具带入学校,以免自伤或伤人。
  调皮鬼答应得好好的,转过身又用玩具换来了同学的口香糖,正准备吃的时候,又被同学发现了。
  眼看到嘴的口香糖成了老师的掌中之物,调皮鬼狠狠地瞪了同学几眼。
  “能不能在学校吃零食?”我故意把口香糖伸到他眼前,笑吟吟地问。调皮鬼一声不吭,“不能。”其他同学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。
  我又问了几遍,调皮鬼依然金口难开。同学们不答应了,围着他质问,他终于回答了一声,但声音比蚊子还小。
  孩子能够认识到错误就行了,眼看上课时间到了,我就让他回去上数学课了。调皮鬼进教室时一蹦三尺高,完全没有一点儿悔改的意思。我突然怒火中烧,恨不得冲过去揪住他,狠狠训斥一顿。但转念一想,算了,算了,孩子毕竟是孩子。
  对于这种油盐不进,抓住叫爷,放开乱蹦的孩子,任何说教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  现在,他居然在哭。
  他真的在哭——趴在课桌上,双手环抱着头,低声抽噎,肩膀一抽一抽地。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——他竟然会因学习而流泪。
  同学们也一个个瞪大眼睛,仿佛看见了一个怪物。
  转念一想,他不过是个9岁的孩子。今天,他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么多烦心事,这会儿在语文课上,面对这么一长串不会听写的词语,他的心情肯定不好受,哭一哭也是一种正常的发泄。
  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
  我有点同情他,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他很瘦,肩胛骨突出,像鸟的翅膀在微微颤动。
  “今天就听写这十个词语。请同学们打开书本,自行检查纠错。”我的心一疼,适时地停止了听写。
  两个男生的哭泣声被翻书本的声音所淹没。
  教室里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。
  窗外的梧桐树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晃,一片半绿半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卷儿,飘向了远方。时间过得真快,开学快一个月了,我不知不觉记住了四十多个孩子的名字……
  偶一回头,我看见那两个哭泣的男生正在专心致志地改错,心一下子柔软如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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