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刘承包的阳光中学食堂，新开张不到一周，换了三个厨师。
　　家长趁机一窝蜂给孩子送饭。学校大门口全是手提饭盒的家长，小车电瓶车挤满了校门口。校长脑壳都是疼的，给大刘下条“军令状”——两天内大门口再现饭盒，合同作废。
　　第二天，大刘请来一位女厨师。面熟的老师一看，女厨师不就是大刘的妻子阿慧吗？起先学校要求他用老厨师。有人喊他刘一手，他笑了笑。安顿好厨房，大刘请人在饭厅墙上，拿尺子比画来比画去。阿慧问他，大刘不答话。阿慧嘀咕：“对我还留一手。”过了几天，阿慧经过饭厅，眼前一亮，墙上挂了一些名人节约粮食的小故事，有毛泽东、周恩来，还有明朝老皇帝朱元璋……
　　饭厅角落安置了玻璃橱柜。柜子里摆放一些课外书，花花绿绿，什么《中学生作文精选》《宇航员遭遇火星人》《海底大世界》……都是一些吸眼球的读本。还有一些铅笔橡皮圆规三角板。“叮铃铃”开饭了。大刘拿个小喇叭站门口喊：“同学们，今天这餐饭，盘光光了的，到我这里来拿积分牌。”说着，他左手亮牌。用硬纸壳做的牌子，一元硬币大小，上面写有10分20分。大刘介绍：“盘里饭或者菜吃完，10分；饭菜全吃完，20分。满60分，去橱窗自行挑选。”
　　有个学生说：“哼，就这点破玩意儿也想哄我们盘光光？”
　　还有个学生问：“刘叔，今天这餐？那明天呢？”
　　大刘歪头笑道：“你猜猜呢？”
　　旁边几个学生喊：“刘一手。”大刘眼睛笑成一条缝：“乖崽崽。”
　　还真有不在乎积分的学生，该剩饭还是剩饭，该剩菜还是剩菜。大刘记住剩饭剩菜的学生，叫阿慧下次把饭菜给他们少打一点儿。这下可不得了，捅了个大马蜂窝。家长到学校闹，到教育局告状。有的家长放言学校不开除刘一手的话，他家孩子立马转学。教育局派工作人员来调查。校长两手一摊：“大刘又不是学校的教职工，怎么下文件开除？”这边开会讨论，那边，大刘提礼品上门找家长道歉，退还饭菜钱，请学生免费就餐一个月。阿慧说：“咱这个月白做了。”大刘不答话。
　　刚好学校这学期开设了劳动课，大刘在学校与村里两头跑。那天，阳光灿烂，远远望去，黄灿灿的稻田，翻腾着金浪。风一吹，熟透了的谷穗朝孩子们直点头。大刘与农民挥镰示范，手把手施教。割完一块稻田的稻谷，孩子们像鸟儿一样在稻田四处飞，叽叽喳喳，捡散落在田里的稻穗。事后，得知是大刘自己掏钱付农民的“劳动课辅导费”，阿慧气得差点吐血。这是后话。
　　回到家，大刘哼哼唧唧，要阿慧按摩他扭伤的腰。“办个食堂，用得着这样卖命？”阿慧双手在大刘腰上揉捏着，嘴里哼唧唧，“节约粮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。”
　　“唉，如今的孩子也不好哄啊！”大刘叹气道，“要不是想到我那活活饿死的曾奶奶……”
　　“曾奶奶那辈处的啥时候？兵荒马乱，四处逃荒，没的吃的。”阿慧睃了他一眼，“咱们现在不是丰衣足食了哦！”
　　“爷爷常说，有日思无日，莫待无时思有时。”大刘念起家训来。他出生时，爷爷给他取名叫刘满仓。
　　“我也留一手。”阿慧白了他一眼，“下回给娃娃们打饭菜时，我多问一句。”
　　大刘在阿慧脸上“啄”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