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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日里的感怀
□邵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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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清晨,自天边蔓延而下的浓雾隐去了人世的一切嘈杂。雾蒙蒙的薄帐洒下灰暗,雨便细细密密地织了起来。那曾润湿春日里初生嫩芽的毛毛细雨,也被亘古不灭的长风驱散,进入了这个秋天的早晨。时间素来公平,热闹与孤寂,一同存在于这个世界。
  雨声渐密,心事便浮了起来。落雨的秋日,总让我想起一位女子——萧红。
  萧红、张爱玲、石评梅、林徽因……这些在苦难的岁月里以笔描述人生的、才华横溢的女子们,我最先接触到的并非萧红,而是爱穿旗袍的张爱玲。年少成名的张爱玲只用一句“生命是一席华美的袍,爬满了虱子”便将喜爱文字的我裹进了她那似袍般华美的生命里,无可救药地沉溺在其中。心灵突破时空的限制,在炮火翻飞的年代里邂逅一个挣扎着的生命,伸出手却仅触碰到了一抹消散的魂烟,眼泪便流泻成一片汪洋。泪水的汪洋,咸腻中带着苦涩,我急切地想要逃离这片苦海,变为蒸腾而起的烟雾,在高空夹裹着闪电的冷意中又化作雨滴扑向人间,扑入被呼兰河环绕着的小镇。
  至此,萧红坎坷的一生飘入我的视线。年幼时在祖父的后花园里,陪伴她的是朝露里的嫩芽,滴滴嘟嘟的黄瓜,青紫的茄子,待拔的豆子,纷飞的蜻蜓和蝴蝶。后来,祖父去世,萧红逃婚、弃子、写作、患疾、病逝,苦难追随着她逃离的步伐始终没有停下。她的一生,像极了她写在纸上的那抹火烧云,无端地衍生出难以预料的变化。那么瘦弱的躯体,凶悍的洪水侵蚀过,刚烈的风霜雕刻过,无尽的苍凉掩埋过……年少时在祖父的后花园里小憩,戴着小小的草帽来遮挡刺眼日光的记忆变得无限遥远。
  莫名地喜欢她的那句“理想的白马骑不得,梦中的爱人爱不得。”粉红薄纱笼罩着的完美爱情,终究只是那痴人口中的黄粱一梦,爱的世界满是苍凉,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爱,有能力去爱。透过她的文字,品味她人生的酸甜,渐渐知晓她是一个清醒的女子,对于爱情,也应看得透彻。她却不止一次地坠入爱情织就的漩涡,用力地爱,撕扯心扉的痛。终究是爱得太满,攥紧的拳头总也握不住飞扬的流沙,于是一生都在寻找依靠,一生都颠沛流离。
  后人提起萧红,萦绕在嘴边的除却那些散在岁月里的多情往事、无边风月外,所剩寥寥无几。然而读过她的文字,才懂得她的倔强与孤傲,懂得她的惊恐和无奈,冷漠和绝情!
  《呼兰河传》已经读过很久了,书中各色人物的命运也大都忘尽了,许久不能忘却的是一位梳着齐腰长辫子的爱笑的女孩儿——小团圆媳妇。呼兰河裹着泥沙奔腾着,流出千年的岁月。那个封建的年代,八两银子可以改变一个女孩儿一生的命运:成为别人的童养媳。小团圆媳妇,她是一位似春雨初歇后,裸露枝头的、玲珑剔透的、露珠浇灌而生的、白莲般纯洁的女孩儿,出尘不染,因着婆婆的毒打而患病,又被迫在众人面前洗澡,最终过早地夭折在多磨难、多偏见的呼兰河。
  细细的雨丝飘扬着,落在地面,轻柔得听不见响声,在迷蒙的雾气里遇见一个奔走的游魂,静静地听她讲出一生的思考。落雨的秋日早晨,适合一个人捧着一本书走进一个寂寞的灵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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