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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院听雨
□董全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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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院是小院,仅有灰瓦青砖的三间房。
  然后就是一院子的菜蔬:茄子刚开了几朵紫色的小花,豆角和黄瓜顺着架子正往上爬,小白菜挨挨挤挤,像一群调皮的幼儿园小娃娃。倒是角落那几畦的红薯不声不响,叶蔓葳蕤。
  朋友有事出去,留我一人。搬了椅子,随手挑了本闲书,坐在屋檐下读书喝茶。
  隔壁是个空园子,里面树木茂盛,时有鸟鸣虫声。在鸟鸣虫声相伴下读书绝对是种享受。檐下有雨滴不断落下,紧跟着,地上也渐渐密集起来。
  润物细无声?其实声音还是有的。沙沙沙,如虫噬桑叶,极小极小,小到了“无”而已。园子热闹起来,不知名的鸟雀儿在林间跳跃,它们大约是对这不请自到的雨点儿感到有些惊慌失措,叽叽喳喳地开会研究了一会,便四散了。
  有几只鸽子“咕咕咕”有节奏地扯着长短声,鹁鸪隐在叶间悠然地叫得正欢。不知名的虫子在婉转低鸣,正好可以作我读书听雨的背景音乐。
  这样的天气,着实适合听雨。干脆合上书本,感受随着雨一起到来的清新与生机。隔壁的鸟声热烈悠长,周围愈发静谧,这是一种属于乡村的清静。
  雨点渐渐大了,打在瓦檐上砰砰作响。都说春雨柔,其实夏雨的初始也柔情万种,然后才变得泼辣迅疾。大约此时的雨还是豆蔻年华,俏皮地探出一只脚,轻试人间是否准备好迎接她的热情。
  想想不觉莞尔。
  立在屋檐下,滴滴答答的雨声细腻缱绻,像一首曲。白居易在《琵琶行》中形容琵琶声,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,其实用来形容雨声,也很是贴切。顺着灰黑色的瓦,滴滴答答一檐的雨线,有密有疏,俨然一张天然垂下的帘子。帘外,是满院葱茏碧绿。
  在余光中的散文中,“雨天的屋瓦,浮漾湿湿的流光,灰而温柔,迎光则微明,背光则幽暗,对于视觉,是一种低沉的安慰。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,由远而近,轻轻重重轻轻,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,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。”雨声时而如安眠的小夜曲,时而又如铿锵的交响乐。听着那富有节奏感的雨声,我的心灵便澄明舒爽起来。
  天渐晚时,忽然听见大门响动,朋友从外面进来。他问我一人在此是否寂寞,我大笑:“怎么会寂寞?喝着茶,读着书,有雨声鸟鸣相伴,简直不要太享受。”
  雨后漫步,田野里氤氲的云雾散去,风烟俱净。深呼吸,能闻到空气里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香。
  夏在雨后渐入盛时。院中有青瓦低檐,有鸟声鸣啾,听一刻雨,未尝不是一件妙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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