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横行万里轻云路: 袁枚的第一次远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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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袁枚一生著作等身,年少时即表现出出色的文学才能,历经仕途坎坷后辞官隐居至随园,闲适自在,乐得清闲,所提倡的“性灵说”对清代文学创作领域影响深远。他曾在入仕前一年前往湖广游历,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,这次旅行也成为了《小仓山房诗集》的缘起,甚至在他花甲之年时仍对少年之旅念念不忘。
  乾隆元年正月,袁枚遵循父命前往广西投靠叔父袁鸿,以期至广西巡抚金鉷门下谋职,袁枚与友人之兄柴东升同行,并在困窘之时接受东升的帮助,渡过难关,有诗为证:“贤兄洪都来,卓犖人中豪。以爱及所爱,握手如同胞。我时赋西征,寒冬无敝貂。贤兄资我行,长江为买舠……”可见袁枚对柴东升雪中送炭的感激之情。二人从浙江杭州出发,由水路至江西的过程中一路唱和不断,诗中大多展现旅途之中自在盎然的兴味与游曳古籍之慨叹,二人直到高安官署才作别。这段经历,也成为了袁枚一生中难忘的回忆,一直到过世前,仍感念东升当年恩情与二人泛舟水上的图景。
  到达瑞州府高安县后,袁枚稍作中转,随即继续旅途。在高安短暂停留后,袁枚只身踏上了赴粤之旅,坐着一叶小船历经艰险的同时,也饱览了山河美景,创作了大量诗作。进入湖南后,袁枚在饱览了洞庭湖的胜景后来到了长沙府的贾谊祠,“路出长沙,感贾生之吊屈平也,亦为文以吊贾生。”袁枚此行前来贾谊祠,也同样怀着这种对先人的敬意,写下《长沙谒贾谊祠》:“遇合终如此,功名更惘然。我来刚弱冠,流涕返吴船。”一个刚及弱冠的青年尚未体会完全人生的悲欢,却在游谒贾谊祠时发出与少年心境截然相反的如此悲叹!读至此诗,如何不为袁子才颠沛的少年时代所唏嘘呢?
  之后,袁枚继续南下,并于五月四日到达了桂林府,可历经千难万险后见到叔父时,袁鸿竟怫然道:“汝不该来。”此言一出,袁枚更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了未来,惶恐无措,忐忑难耐。可正所谓否极泰来,次日与巡抚金鉷的会面,可算是袁子才人生的一大转折点。金鉷见到袁枚后令其作文,一首《铜鼓赋》文藻瑰丽,令人拜服。金鉷让他在桂林停留三月,并以国士相待。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袁枚无所适从,前一日在会面叔父后面对他的不以为然本将他人生的希望降至冰点,可是这一日与金鉷的会面却是真正的山重水复疑无路,在署中畅所欲言,署中无人不知袁枚旷世奇才。
  袁枚的才能让金鉷看到此人绝非池中之物,因此金鉷自知作为朝臣应将此等人才举荐给朝廷,为国效力。这一时期,朝廷正四处寻找博学鸿词之士,“四方举者,每疏累一人,多老师宿儒。公独专为一奏,称某年二十一岁,贤才通明,羽仪景运,应此选克称,语多溢美。”得到了金鉷的举荐,袁枚有机会进京应试,因动身仓促,行程匆忙,这段从广西历湖南、湖北、河南、直隶入京的旅程中,袁枚同样游览了黄鹤楼、景泰陵等名胜景观,因篇幅所限,仅摘录《黄鹤楼》一诗在此:“山影如争渡,渔歌半入秋。深宵无铁笛,空自泊孤舟。”
  始建于三国时期的湖北黄鹤楼,与湖南岳阳楼、江西滕王阁并称“江南三大名楼”,而这三楼位于的三省,也恰好是袁枚本次南行的历经之地,而黄鹤楼在历史上更是几经坎坷,颓圮数次,屡屡重修,岂止空余黄鹤楼。崔颢一诗更是让此楼名声大噪,不知登楼的袁子才,是否由崔颢一诗使得黄鹤楼名满天下,联想到自己作一则《铜鼓赋》而得以进京应试有机会博取功名一事呢?无论如何,对于这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来说,此刻他的未来,正如登楼所见之景一般“檐前槛底大江流”,广阔天地,大有可为。
  从穷窘之况下踏上旅途,再到小有名气进京应试,在这段三个多月的南行中,袁枚不仅游览了南方胜景,几度死里逃生,更终得伯乐赏识,开启人生新的阶段。这段弱冠之时的第一次远行,一直深深镌刻在他的记忆中直至临终,也正是这次远行,使他决定创作《小仓山房诗集》,从而为乾嘉诗坛留下熠熠生辉的大作。不知袁子才归隐随园后,是安然于那时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,还是怀念那个横行万里头角峥嵘的少年。
  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大三 齐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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