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向光阴惰寸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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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那则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消息刊登在《甘肃日报》上不起眼的角落,可仍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20世纪80年代初,跟众多中等师范毕业走上教学岗位的年轻人一样,学习更多的知识,获取更高的文凭,是我梦寐以求的向往。可招收在职人员脱产进修的机构有限,分配到基层的名额更如凤毛麟角,县域内几所高级中学的教师尚且争不到手,乡下初中或小学的我们更不敢奢望。
通过参加自学考试取得理想的学历,消息着实令不少人振奋。辗转听得县教育局负责此事,我便抽空骑自行去咨询。任教的乡村距县城五十多公里,多为山路。翻坡过沟,中午时分我才大汗淋漓地到达。好在教育局招生办的工作人员没下班,不仅耐心解答了我的疑问,还提供了考试资料的邮购地址。我毫不犹豫地报了汉语言专业年底开考的所有科目。
多年后得知,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制度起步于1981年,而1984年甘肃才有条件实施。但这使我幸运地成为甘肃省首届通过自学获取大专文凭的考生。
大纲规定汉语言专科阶段必修和选修十二个科目的单科合格证,我通过四次考试拿到了手;四次考试的时间、地点及场景变化不小,可艰难的过程完全相同。
艰难之一源自业余时间少。当时农村初中的师资缺乏,中等师范毕业的我忝列其中,拔高使用不说,教学任务非常繁重。除任班主任外,“主科、副科”搭配带,语文、英语、历史、地理、生物及体育我都教过,课表几乎找不出空格,同时还兼任团总支书记,分担学校后勤(财产)管理,并且周末回家还要帮父母干农活——这些事如今听来可能觉得不可思议,但却是那个年代的客观事实。年轻而精力旺盛的我,有信心克服上述艰难。
艰难之二源自学习资料匮乏。当时从兰州小沟头邮购到的,除了大纲规定的教材,王力的《古代汉语》、以群的《文学的基本原理》、朱东润的《古代文学作品选》等,没有配套的辅导资料,新华书店也买不到,只能借助书内注释、借助字典等消化理解。
兴趣是最好的老师,理想是奋进的动力。有兴趣和理想陪伴,苦学也变得其乐无穷。起床比学生早,睡觉比学生晚,珍惜每寸光阴,谋取最大成功。教材至少过三遍,粗读、细读和精读;划重点,写心得,做笔记;古典文学的篇目力求熟读成诵……“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,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。”这句话一点不假。自己给自己学知识、长本事、考文凭,压根儿没想过玩虚弄假,没想过考场作弊。
艰难之三源自交通不便、信息不畅。第一次考试在定西第一中学。时逢冬至,天降大雪,老家没通班车,步行十多里,侥幸搭了便车,走从前的西(安)兰(州)老公路,坡陡弯多,车轮打滑,司机半路套了铁链,小心翼翼才安全抵达。考生超乎想象的多,尤其当地的驻军,身着军服,绿压压站满了大半个校园。考点的大门贴了鲜红对联,横幅“洋洋笔阵”四个大字,逼真地描绘出了求知阵容的庞大。
成绩单于次年三月姗姗来迟,我考的四个科目全部优秀。
学校领导非常支持教师的业务进步,听得我首战告捷的消息真诚祝贺,温暖之余,让我满怀感动信心倍增。
1985年9月底10月初,我第二次参加考试。考场改在了东方红中学。没有电话,更无网络,直至抵达定西察看考点时我才知道,预定的考试日期因故被推迟了三天。折返回乡显然不划算,住店又没带足数的钱,我不得不找在定西教育学院进修的同学,挤在他的床上将就到开考之日。
开考那天艳阳高照,我发现应试者比前一次少了许多,猜测大约是经历失败之后知难而退了吧。
第三、四次考试都是1986年,分别在3月和9月。我所在的会宁县的行政管辖由定西地区划归到白银市,考点被设在了邻近的靖远县,尽管实际路程比定西远几十公里,坐车也费了不少周折,但还算顺利。
1986年底,经历三个年头的努力,我如愿以偿地拿到由主考院校兰州大学颁发的专科毕业证。特别温馨的是,随毕业证一起寄来的,还有甘肃省自学考试指导委员会特制的蓝色塑封的笔记本,扉页上还印了美好的祝福。
在今天看来,也许一张专科文凭,一本塑封笔记,根本算不了什么,可我一直珍藏着。我清楚,正是自学考试取得的文凭,为我后来的脱产进修本科创造了条件,也正是自学考试所学的知识,为我的教学及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这是我个人的成长之路,更是一个时代的印记!